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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晚去聽了阿潑新書《日常的中斷》的分享,提到她以台灣的921、日本311、亞齊的海嘯災難事件做為書寫的軸線。當她在分享她去日本誤闖了紀念版神大地震而走的遊行,以及事件過後,南亞海嘯亡者的家人聚集在萬人塚墓地上低吟著古蘭經的嗡嗡聲響;我隱約覺得身在這座島嶼,對災難的印象卻是意外的淡薄──即便我見證過八八風災後的慘況,看著那些廢墟與清不完的泥濘之中只有絕望,我卻對這距離生命中最臨近最切身的一場災難,呈現疏離之感。

 

是因為我們習慣努力向前看,而不願去記憶過去的災難?而不僅是九二一大地震或八八風災,這島嶼對於戰爭的災難竟也可以輕易忽略,一切彷彿歲月安好。我在購買繪本的過程中,很輕易地就能買到關於二戰納粹的繪本、被屠殺的猶太人歷史,今年也陸續出版了有關前幾年因戰爭而引發的大批難民潮等相關議題的繪本。

 

然而它們故事主軸是歐美──過去或現在的戰爭延伸出的議題。我曾無意見聽到人對著我挑選的繪本,低語說:「這是戰爭的,不適合吧?」戰爭似乎只在他方,關這座島什麼事呢?不是啊,我想著,我們的歷史曾經被捲入讓人戰慄的太平洋戰爭,那不過是七十來年之前的災難,不遠的。只是目前我能遇見最接近接描繪太平洋戰爭與台灣關係的,僅有《夢想中的陀螺》(但故事並不很好)。

 

我們不大記得,因為國家從沒有要記憶。至少我只有抗戰八年的奇怪課本印象。

 

前陣子好多朋友去了沖繩。我想著,不知道有沒有人去「平和祈念公園」?今年是我首次獲悉沖繩的慰靈祭,七十多年前,那裡是美日交戰的人間地獄,日本人朝鮮人台灣人都成了戰火下的牲命。因而每年6月23日舉行的慰靈祭,就是要人們記住這慘烈的戰爭,讓和平到來。記憶戰爭絕對不是要激起民族激情,而是「對過世的人若不平等對待,就不會對活著的人平等對待。」(許光輝)。

 

系列報導:https://opinion.udn.com/opinion/issue/1437

 

台灣在這場腥風血雨的戰爭災難歷史中,並不曾缺席。如果歷史一個不小心,當年的沖繩很有可能就是台灣(以前看傳統地圖,覺得台灣怎麼那麼多事?直至最近讀到一幅橫過來放置的台灣地圖,其戰略位置馬上一目瞭然,我們與東南亞的距離真的並不遠)。https://www.facebook.com/kohua/posts/10213055458363866

 

只是這島嶼對戰爭似乎避之危恐不及,在沖繩平和祈念公園的「平和之礎」上,台籍戰歿者的姓名卻僅有寥寥三十四名。相較於「韓國面對歷史的態度與對戰歿者的尊重,台籍戰歿者資料遺缺之多顯得落寞」(https://opinion.udn.com/opinion/story/9096/1808305)。避談的,還有台籍老兵。有位窮盡餘生精力,為著台籍老兵奔走的許昭榮先生,必須以自焚的方式向官方抗議,要設立「戰爭與和平紀念公園」,紀念這些被徵召去打國共內戰的台籍老兵(https://opinion.udn.com/opinion/story/5754/1116728)。老先生以他的死換來現在於旗津的紀念公園。

 

在海灘陽光美食之外,戰爭的血淚都被藏在地底下。

 

戰爭就曾在這裡,不在他方。恆春的貓鼻頭有座潮音寺,是悼念太平洋戰爭期間,在巴士海峽遭美軍軍艦擊沉的水兵。這些死去的生命不僅來自日本,還有許多是殖民地台灣與朝鮮的青年。(https://opinion.udn.com/opinion/story/5754/1114388)這座日本廟之所以興建,則是因為唯一的倖存者要追悼死去的同袍,四處奔走,千辛萬苦的蓋了潮音寺。

 

有些人是如此記憶著戰爭,哀悼著,警惕著,反省著。但這座島似乎不那麼在意,那些曲縱複雜的戰爭歷史。「不論哪個政權,都徹底忽略了這麼一群戰爭犧牲者,以致於這座島國面對這樣的歷史,面對戰爭,總是扭捏,沒有適當的姿態。」(阿潑)。因為沒有適當的姿態,往往便訴諸最簡易的二分法,每逢選舉便炒得沸沸揚揚,而戰爭的見證者則一一凋零,成了徹底被遺棄遺忘的亡魂。

 

這是戰爭,不適合吧?因為我們忘記戰爭曾經降臨過,而那些故事也許再也不會被知道。「對過世的人若不平等對待,就不會對活著的人平等對待」,我這樣相信。

 

歲月靜好,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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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ghandam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