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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以軍的《小兒子》中,〈知黑守白〉一文讓我回想起,關於兩兄弟名字的起源。


那是在生老大前不久,趁著尚未卸貨走了趟墾丁,蛋爸跟我在墾管處閒晃了一會兒,順便問問這季節還有什麼可看可去。然後就又開始煩惱起,肚子裡的你,的名字。


沒個頭緒,兩個人淨說些不著邊際的打屁話,大原則是:筆劃一定要少,要很好寫。隱隱只記得,爸爸指定要有個「光」字。啊,在聖經裡,多麼舉足輕重的一個字。


突然我看見了入口處掛著好幾幅余光中大師的作品。



「哎,光中,光中怎麼樣?」媽媽讀文學的腦子,竟然瘋狂到欲剽竊大師之名。馬上被爸爸打槍:「也太明顯了」。


或許媽媽是有那麼些期待,期待你會走上文學一途。(總不能叫「愛玲」吧?!)


最後彷若玩拼字遊戲,把一些筆劃少的字拿來跟「光」配對,看看哪一個叫得順口又好寫。於是東拚西湊之中,「守」字脫穎而出。



光的守護者,守護著光。這樣解釋起來,竟莫名的有種意境悠遠之感(亦像什麼線上遊戲打怪的宣傳標語),但實際上是胡亂隨機之下的產物。沒有正襟危坐沐浴潔身,慎重地端坐在書桌前查閱古文典籍或辭海一類,跟那些非常認真,拿著生辰八字,花好多大洋給算命仙算的,態度,簡直南轅北轍,完全仗憑著父母兩人可悲可笑的低等國文造詣。(然而妳外婆非常之重視的,還是拿去算了,並特意致電媽媽,說:生辰很好,就名字筆劃差了點,要不要改名?懶惰並且不吃這一套的媽媽,直接回決)



弟弟的名字約莫也是如此隨機取樣,除了那個舉足輕重的「光」保留。這回筆劃更少,「立」。(原本是要「行」,但還是嫌筆劃多了些,最後選了個差不多意思的)



立在光之中,行於光之中。彷彿坦蕩無畏,又彷彿天使行走於人間之感(卡通的天使不都閃閃發光嗎?)



名字,是我們對於事物本質的稱呼指涉。不過,那也只是你爸和我心目前,對於你們可能的本質的想像,又或者,那比較接近:為了達到如此的本質,你爸和我所必須努力的方向。換言之,與其說名字的意義是一種想望期待,不如說,也是命名者自己的投射。



不,那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將自己的願望強施予你們身上(例如成為文學家,但是可以拜託你們好好吃飯好好喝奶嗎),這個世界已經夠殘酷了,難道連親生父母也要成為迫害者之一?



兩兄弟的靈魂好軟好軟,在尚未被世界的鋒利給劃得有菱有角之前,請恣意建構你們小小小小連媽媽也無法進入的宇宙(這是你們的特權)。如果真要說上什麼期待,就是希望你們至少能成為對方的光--當有一天老北老木再不能保護你們的時候。

 



「就希望他的世界是熱鬧的,暖洋洋的
我希望他能遇見各式各樣有意思的人,熱愛生命的人
如我一路遇到的靈魂各有凹凸層次的哥們或女孩們
各種廢材,或嚴肅的啓蒙者人格者
我希望他能享受,長時間的體會「愛」這件事」。駱以軍,《小兒子》,頁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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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ghandam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